百年工厂里的工业4.0

如果厂家说，我要带你参观一家有100年历史的工厂，你一定带着参观古迹的想法进入采访状态。但如果到了梅赛德斯奔驰在德国辛德芬根工厂，你一定会认为被骗了，因为这里展示的是全球最现代化的汽车制造水平。

走进这座始建于1915年的工厂，展现在眼前的完全是智能机器人的生产线，同一条线上能够同时生产迈巴赫、奔驰S级车、E级车三个级别9种车型的n款车型。车身上贴着的每一张纸，记录着这款车生产出来后将运往哪个国家，甚至指向具体的车主。在这里采用的是模块化生产，生产线完全可以体现每个车主的不同要求，机器人会按照规定的程序和要求将模块变成整车。这就是当期在国内被炒得最热的——工业4.0的生产方式，这种生产方式不仅能够满足个性化需求，而且人工使用成本是最低的。2014年，辛德芬根工厂生产了36.7万辆汽车，目前的员工总数为3.5万人，这其中还包括了研发中心、试验中心、培训中心、客户中心、商店等系统的工作人员。实际在生产线上工作的人数，少到令人难以置信，如果不是生产线在走、机器人在工作，你甚至可以认为工厂目前处于停产状态。在这里，制作工厂每天三班倒，生产线全年不停。这里的工人只做那些机器人无法操作的工作，例如线束的安装，以及对智能机器人工作的监控。

很多摄影师都曾经用照片记录下机器人焊装生产线的壮观，其中让人记忆最为深刻的是焊接中钢花四溅的场景，但如果摄影师来到辛德芬根工厂，他们会失望的。因为，这里出现钢花四溅的频次很低，而且钢花小到难以支持拍出“大片”的程度。实际上，只有在两块将要焊接到一起的钢板的贴服程度非常好的情况下，才不会产生更多、更大的钢花。虽然我们没有参观壮观的大型冲压生产线，但这个场景足以证实，辛德芬根工厂冲压水平是世界一流的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辛德芬根工厂生产的轿车车身，不仅采用了普通钢，而且大量采用了超高强度热成型材和铝材，铝材中又有冲压件和铸件，而且薄厚严重不一，所有型材的搭接间隙都做到如此精细的程度，足见奔驰在车身工艺严谨性方面的要求之高。

在焊装车间，粘接工艺被广泛使用。尽管这并不是什么新工艺，但已经应用到车身覆盖件和车身骨架之间的粘结上，涂胶、粘结过程完全靠智能机器人。从工艺角度看，这是由于采用了不同材料，导致焊接困难而不得不采用的工艺。例如，铝材和钢材是完全无法焊接的，或者材料的厚度差异较大，必须使用粘接工艺。另外，胶的粘接与涂覆，还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密封性，使得诸多难以被油漆到的地方不会产生锈蚀。从管理的角度讲，粘结工艺取代部分焊接工艺，将提高生产效率，降低工艺难度，而且有助于降低焊接能耗。对消费者而言，这种工艺不仅大大提高了车身强度和刚度，提升了安全性，而且可以大幅降低车身噪音。从汽车造型变化上来讲，由于车身蒙皮是铝制的，降低了冲压难度，采用粘接工艺后，在车架不变的情况下，完全可以随时调整车身线条。也许，未来同一代车不同年度款的外观都不一样了，这将使汽车外观造型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时尚的流行趋势。因此，粘结工艺将成为车身工艺中一种流行趋势。

2014年10月10日，中德双方在第三轮中德政府磋商后发表的《中德合作行动纲要》中宣布，两国将开展“工业4.0”合作。该领域合作有望成为中德未来产业合作的新方向，而且汽车工业将是双方合作的首当其冲。从这座百年工厂的现代化水平可以看出，达成工业4.0是个渐进的过程，工业4.0不仅仅在于模块化，不仅仅在于订单生产，其核心在于创新。这种创新存在于整个产业链，存在于从原材料到工艺、到工艺管理、工厂管理的每个细节，是全过程的创新。对企业而言，是体系能力的体现。对国家而言，是国家工业基础和整体实力的体现。

从辛德芬根工厂的实践可以看出，工业4.0对车间的工人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。来到辛德芬根工厂的新人，在上装配线之前必须经过两年以上的培训和实习，合格后才能上线。更多的岗位对人的要求更高，例如控制生产线，需要有自动化控制方面的专业知识；换车型意味着智能机器人的动作将进行调整，这又要求技术人员根据动作给机器人的电脑重新编程……其实，正如邓小平先生所说：“科技是第一生产力”，这一切才是这座百年工厂历久弥新永不衰老的基因密码。